张秋月

　　林小雨是公司里出了名的“冷面财务”。她三十出头，总是一身黑色职业装，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得像能看穿所有账目中的猫腻。公司里流传着一句话：“宁可惹老板生气，别让林小雨皱眉。”

　　周一早晨的财务部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紧张混合的气味。实习生小张战战兢兢地将上个月的报销单递到林小雨面前，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。

　　“这报销单怎么做的？”林小雨的声音像冰刀，“交通费发票时间对不上，这张餐饮费超标百分之三十，还有这张连抬头都没有的发票也敢拿来报？”她把单据甩在桌上，“全部重做，下班前交！”

　　午休时，小张躲在洗手间偷偷哭。外面的同事在议论：“林阎王又发威了”“可怜的小张，又撞枪口上。”

　　周五公司到郊外农家乐团建，准备烧烤时，小张突然腹痛如绞，冷汗直流地跪倒在地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林小雨冲过来。

　　“肚子……好痛……”

　　同事们围过来七嘴八舌：“喝点热水？”“扶去休息？”

　　“都让开！”林小雨厉声喝道，“可能是急性阑尾炎，立刻送去医院！”

　　林小雨开车快速往医院赶去。疼痛中，小张听见她温柔地说：“坚持住，快到了。”这声音和办公室里的冷硬判若两人。

　　手术很成功。小张醒来时已是深夜，发现林小雨蜷在陪护椅上睡着了，头发散乱，眼镜歪斜。

　　“林经理……谢谢。”

　　林小雨惊醒，手忙脚乱地照顾她：“没什么，换谁都会这么做。”

　　“不，不是谁都会……”小张想起同事们的犹豫。

　　住院三天，林小雨每天带来家里熬的粥，不再用刻薄语气说话，甚至会在护士帮忙换药时握住她的手。

　　出院路上，小张终于问出疑惑：“为什么您平时……”

　　林小雨握紧方向盘：“我父亲的公司因为财务疏忽破产，他受不了打击，突发脑溢血……没能抢救过来。”

　　小张恍然大悟，那些苛刻要求背后，是怕重蹈覆辙的忧心。

　　“抱歉……谢谢您告诉我这些。”

　　林小雨嘴角微扬：“下周开始，我教你真正的财务审核技巧。”

　　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，小张第一次觉得，林小雨的金丝眼镜后面，藏着的那双眼睛是那么温暖。